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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思病是個什麽病?

来源:www.12ren.com.cn 时间:2018-07-07 编辑:w1ucheng 猎奇指数: 手机版

   在古代的詩詞歌賦裏面總是能夠聽見相思愁緒這樣的字眼,也聽說過很多人因為患了相思病而日漸消瘦,最後死亡。那麽,相思病到底是什麽病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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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仆倦馬瘦,徘徊周遊,離酒入喉,金杯腸愁,釋讀著一種貴族、優雅、藍調的憂郁。

  身心郁郁,不是因為體弱患病,而是因為相思成疾,病入膏肓,無以解憂。

  《卷耳》這首詩演繹的,就是最早的相思病。

  關雎

  采采卷耳,不盈頃筐。

  嗟我懷人,寘(zhì)彼周行。

  陟(zhì)彼崔嵬(cuīwéi),

  我馬虺隤(huītuí)。

  我姑酌彼金罍(léi),

  維以不永懷。

  陟彼高岡,我馬玄黃。

  我姑酌彼兕觥(sìgōng),

  維以不永傷。

  陟彼砠(jū)矣,我馬瘏(tú)矣,

  我仆痡(pū)矣,雲何籲(xū)矣!

  《卷耳》這首詩演繹的是最早的相思病(資料圖 圖源網絡)

  《詩經》中這首《卷耳》,一共有四段,詩意分為兩層。而對這首詩的解釋,也大體分為兩派。

  大多數說法是,開頭第一段“采采卷耳,不盈頃筐。嗟我懷人,寘(zhì)彼周行”,是實寫一位女子苦思丈夫,以致采摘卷耳時了無心緒、摘不滿筐的情形;後面三段從“陟(zhì)彼崔嵬(cuīwéi),我馬虺隤(huītuí)”一直到結尾的“雲何籲矣”,是虛寫這位女子幻想丈夫遠行在外、舟車勞頓,與自己一樣備受相思與離別之苦的情景。

  也就是說,《卷耳》如一種蒙太奇的電影手法,由女子當下的憂思切換到男子同時愁悶的鏡頭,在文學裏是一種“話分兩頭”的寫法。

  這樣看來,這一部中國詩、樂、舞等多種藝術的遙遠起源《詩經》,其中第三篇詩《卷耳》,還上演著一幕中國最早的蒙太奇。

  但是對這種看法,揚之水先生提出了質疑。她認為,女子思慕遠行人,不是必須要鎖在深閨裏怨懟,何不妨也飲酒出遊、一散苦悶呢?當時的社會不似後世禮教森嚴,女子出遊並無傷大雅。

  以這樣的觀點來看,《卷耳》就是寫一位出遊散心的貴族女子,在行路上看到有人采摘卷耳難以滿筐,如自己努力守望也不得圓滿的心情,於是愁郁更盛、相思更濃,乃至感覺山高馬瘦、無精打采,仆眾低靡、飲酒無味。

  所以這樣看來,《卷耳》通篇,就只有一個女主角;《卷耳》的主題,就是懷念遠方的他,就是一句“嗟我懷人”。

  若我們以第一種解釋看《卷耳》,那麽,未免故事裏的所有對手戲,都不過是這位女子一個人的想當然耳。古代夫婦分離,無限思苦的自然是女性,因為女人的生活空間太過狹小,除了等待,一無所有。而男性的世界廣闊豐富,縱是對婚姻真用情者,也難以如深院女子那般去刻骨思戀一個人。出門在外,總有太多的新交舊友、大事小情分散著他的精力和感情、占據著他的思維和時間。而生活相對簡單空白的女性,就只剩思念在心中被不斷描摹、不斷放大。

  侯門深似海,一道家門,割據出了兩種狀態:

  家門之內,是除了思念什麽都沒有的女性思維方式;

  家門之外,是一個除了妻子什麽都有的男性大千世界。

  ——這種情感的不對等,是由古代的男女社會屬性差異造成的,是一種天然註定的、對於感情的不對等投入。

  所以對《卷耳》第一種的解釋,是基於女性一人的想象,而她想象的內容又不免多少有些自欺欺人。她思念的那個他,可未必會如她一般的苦苦思戀、失魂落魄啊!這樣同等相思的概率太小太小了。

  所以我們今天讀這首詩,且還是按照第二種理解,也就是從單一的鏡頭裏,來觀看《卷耳》的故事吧:

  那是一個獨守春閨的女子駕車出遊,所見皆哀景,所感皆傷情。她看到路邊采摘卷耳的姑娘們,仍不免心中郁郁,如采了又采的卷耳不滿一筐,自己盼了又盼的愛人還是不得團圓。於是遊玩也難以釋懷,一切本該歡樂的行為都成了索然無味、愁上添愁的狀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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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而遠方的那個男子呢?是否也同樣相思憔悴?或者是早已無暇他顧?對於這,我們讀者都不得而知。因為,《卷耳》本就是屬於女主角一個人的故事和詩歌。

  以這樣的角度看《卷耳》,雖然略顯單調,卻更接近真實。

  《卷耳》中有很美的兩句詩,同時也是很傷懷的兩句詩:“我姑酌彼金罍(léi),維以不永懷”和“我姑酌彼兕觥(sìgōng),維以不永傷”。讓我姑且飲下這杯酒吧,聊以暫忘這長久的思念傷懷。

  “金罍”是青銅制的酒器,“兕觥”是犀牛角制的大酒杯,這都是在以華貴的酒杯來指代杯中酒,杯並不重要,酒才是重點,因此《卷耳》,就成了文學中“借酒澆愁”的最早原型。

  經過文學的不斷演繹,“酒”的出場已形成了一種標誌,標誌著詩人的情緒正濃,需要以酒寄托,希望靠酒的幫助來陪襯情緒、化解情緒。然而寄托於酒上,對於情緒,不能消弭,反增渲染。

  比如王維在離愁別緒中說,“勸君更盡一杯酒,西出陽關無故人”。傷離別,依依不舍時端上一杯送別酒,這沒能疏導勸慰、豪邁開懷,反倒是加重了不得不遠行的愁雲慘霧。

  再如晏幾道在孤獨中寫,“對酒當歌尋思著,月戶星窗,多少舊期約”。月下斟酒,邀星對月,卻沒能釋放情懷,反而是加重了“獨酌無相親”的寂寞。

  而看酒中仙李白,人生態度一向是“但使主人能醉客,不知何處是他鄉”的縱情疏豪,因為能夠灑脫於天地間,所以就連他鄉酒也沒有引來他的鄉愁,反而是增添了一份“長風萬裏送秋雁,對此可以酣高樓”的豁達。

  因此,酒,不是調節劑,而是催化劑,它使蕭條者更見蕭條、潦倒者更添潦倒、而豪情者更增豪情。

  而後世人對酒最多的期盼,還是與《卷耳》詩中那主人公的願望一樣,希望能夠:借酒澆愁。比如曹操就說:“何以解憂?唯有杜康。”——然而正如上述所言,酒的力量永遠不是調節情緒而是放大情緒。酒只是一種見證,一種如同放大鏡的見證,見證著人們放任悲喜情緒在酒的澆灌下更加生長、擴散。

  對《卷耳》中以酒伴相思的意象繼承最多、最與之一脈相承的,就是北宋範仲淹的一句詞:“酒入愁腸,化作相思淚。”這一句,是《卷耳》中姑且飲酒、舉杯消愁這一場景的下文,是對能否“維以不永傷”、“維以不永懷”的解答。它以腸斷相思的感受,回答了千年之前《卷耳》中那位主人公的發問:舉杯消愁,不能解愁,舉杯消愁愁更愁。

  文學,使酒不再只是一種飲料,使它更成為一種文化,具備了自己的性格。酒的文化性格就是渲染。每當酒在文學中出現,就如同是給敘述場景起奏一場音樂,烘托氣氛、加重感情、增強感染力。像一曲或喜或哀的獨奏進入到了交響樂隊齊鳴的樂章,把作者讀者,都浸潤其中,情難平復。

  酒,被賦予了眾多詩意的意象,而使人們心甘情願地醉倒其中,尤其是處於無奈中的人們,更偏愛與它為伴。但一碗蕩漾著心事的美酒,只是在襯托人們的無力:無力醒著痛,只好醉著夢。

  《卷耳》中的金罍、兕觥,這些酒器盛著苦酒告訴人們,相思之苦揮發不掉,反而都是自己滿滿飲下。酒入愁腸,最後只化為濃濃的一聲嘆息,就是《卷耳》結尾的一句:“雲何籲矣!”

  賞讀文章講究尋找“文眼”,也就是要領會最能揭示主題意義、顯示思想意境的關鍵性詞句。讀詩,也有“詩眼”,詩眼是全詩情思的凝練與提升。《卷耳》全篇寫盡愁思之舉,而最意味深長的一個靈魂詩句,就是最後一句“雲何籲矣”——“多麽令人憂愁啊”這樣一個嘆句。這一句,是《卷耳》的詩眼。

  從起句看到“不盈頃筐”的卷耳稀疏,到尾句感覺“陟彼砠矣,我馬瘏矣,我仆痡矣”的蕭索不順,乃至過程中獨自飲酒“維以不永傷”、“維以不永懷”的自欺欺人,全詩都布滿了憂愁的基調,充滿了無可奈何的嗟嘆。

  嘆愁情處處,嘆無計可施。

  所以《卷耳》這篇詩歌,就是一首嘆歌;而這首嘆歌中最後一個嘆句“雲何籲矣”,就是它的詩眼。

  嘆,其實這才是本質上,最符合相思的姿態。嘆,表達的是一種無奈,是對當下狀態的無能為力。如果還能有力可圖、有法可循,就不會把情緒、精力都耽於“嘆息”的無濟於事上。一聲長嘆,反應的是對天命、對人事,都束手無策的心情。

  比如項羽戰敗垓下時為自己最後唱的挽歌:“騅(zhuī)不逝兮可奈何?虞兮虞兮奈若何!”在四面楚歌的局勢下,面對他心愛的戰馬和深愛的虞姬,也只有悲嘆此生將盡,再無他法。

  再如文天祥遭遇國破家亡、不幸被俘時,在生命的最後感嘆:“零丁洋裏嘆零丁。”嘆孤掌難鳴、家國無存,嘆此生和故國都已無可挽回的悲哀。

  一代霸王、一代忠良,當他們無可奈何的時候,生命裏的嘆息與《卷耳》中那女子面對無奈思苦時、發出的嘆息是一樣的。人生遭際雖不同,但,人力有時盡的卑微淒涼卻沒有不同。

  相思,就是一種“愛別離”之苦,乃是佛家說的“人生八苦”之一。這別離的事實無法改變、這別離之苦無法不受,相思因此而倍感無奈。

  所以,相思曲,就是無奈的嘆歌。長嘆過後、毫無辦法,嘆了又嘆、一詠三嘆,而這思念卻絲毫不減,像是《卷耳》中縱馬出遊卻甩不脫思苦、縱酒尋歡也拋不開思戀。正如後來李清照寫“此情無計可消除,才下眉頭,卻上心頭”,她作為宋朝女子與丈夫分離時的感受,與先秦時《卷耳》中這位貴族女子與丈夫分離時的感受毫無不同。

  相思之苦,就是任心中洶湧翻騰,卻無計可施,不能讓自己放下一點點,也不能與對方靠近一點點。

  因此,一句“雲何籲矣”的嗟嘆,看似毫無內容,實則包羅萬象,包含了《卷耳》中這位女子在相思中一切徒勞的所為,包含了古往今來一切處於無奈中的人們說不出的心境、擺不脫的苦楚、改不掉的結局。

  這一句嘆,發出了歷史的一個大嘆號。

  《卷耳》通篇,都充斥著一種病態感:卷耳是不充盈的、道路是不平穩的、仆眾是不健壯的、生活是不健全的……這一切,為全詩構成了一種黯然銷魂的病態美。

  對病態美的欣賞,其實是較高層次的審美趣味,也是文人階層偏愛的形態。病態美,是在物質基礎得以極大富足、欣賞形式極盡飽和之後,追求的一種獨特的支離之態:

  能開始偏愛一枝病梅,一定是在飽覽了姹紫嫣紅、玉堂富貴之後;

  能憐惜林黛玉式的病若西施,一定是在賈府這種視金玉滿堂、有女如雲為常態的人家;

  能在秋葉飄零時領會“留得殘荷聽雨聲”的品味,一定是慣見了“接天蓮葉無窮碧,映日荷花別樣紅”的豐潤有余,是歷經了盛夏似火的熱鬧,才學會關註非常態的美。

  病態美,是一種對執著於圓滿的超越。

  《卷耳》,全篇都在細細描繪病態美的一舉一動、一言一行,如一部行動腳本,勾勒出一幕幕郁郁沈沈而深入人心的段落。

  而這病的由來,還是源於相思,相思成疾、如病纏身,《卷耳》演繹了最早的相思病。

  病入膏肓,是因為相思入骨。中醫的觀點認為,人的五種情緒分別對照著心肝脾肺腎五種器官的健康,怒傷肝、喜傷心、憂傷肺、思傷脾、恐傷腎,情緒過度會導致五臟失調。那麽由中醫原理看相思病,確實是有可能通過心理影響生理。

  相思是否真能成病?我們平常所說的“相思病”,只是指一種憂郁思慮的思想狀態,嚴重些,導致的是精神上的抑郁癥。而肉體上引發的病痛,我們大多還只是在傳奇故事中才得以一見。

  最具有代表性的是《牡丹亭》中的杜麗娘。杜麗娘在一次夢中遇見了情郎柳夢梅,醒來後念念不忘,相思刻骨,乃至一病不起,魂斷香消。沈浸於情思中以致殉了性命,杜麗娘可謂天下第一癡人也。

  而在真實的歷史中,也曾有一個女子,受杜麗娘影響,由癡而亡。明末清初的昆旦名伶商小玲,一向擅演《牡丹亭》中的《尋夢》諸出,而她自己也有著難以遂願的情緣,於是在舞臺中,就真如戲中的杜麗娘一般,淒淒尋夢,哀思成疾。這使商小玲的表演愈發入戲、爐火純青,每當她演到《尋夢》中尋尋覓覓、美夢難圓的淒迷時,就如同是在演自己的故事,淒婉哀絕。

  有一回,商小玲又演這出《尋夢》,待她唱到“打並香魂一片,陰雨梅天,守得梅根相見”一句,忽然委地身亡,就此魂去。假作真時真亦假,她居然真正化身為戲中人,將生命賦予了一片情癡!

  明末文人張岱曾有一句名言:“人無癖不可與交,以其無深情也;人無癡不可與交,以其無真氣也。”能思之慕之,能癡之愛之,才是有血性、有真情的人,性情中人,鐵血柔情。能保留對某樣事物、某件愛好、某項事業、某個人的一份“癡”,是極為可貴和可愛的,唯真英雄能本色,唯真性情能癡情。

  而“癡”的更可貴之處還在於:“癡”只是一種心甘情願的純粹,而並不直接等同於成功。癡心的付出,不代表願望的必定達成。

  因為,“癡”是一個層面,成功是另一個層面,這兩方面本就不在一個概念裏。成功是功利層面的獲得,“癡”是自我層面的完成。敢“癡”者,敢於擔當未知的結局。

  思念成癡,便是由感情單純付出給某一個人而起的相思病。病在其中,是痛亦是美,最起碼,已經是一份美好真情的自我完成。

  《卷耳》中的主人公,用相思構畫著行動的藝術,充分展現了一種病態美:仆倦馬瘦,徘徊周遊,離酒入喉,金杯腸愁,釋讀著一種貴族、優雅、藍調的憂郁。她的身心郁郁,不是因為體弱患病,而是因為相思成疾,病入膏肓,無以解憂。《卷耳》這首詩留給我們的,就是最早的相思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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